CP：文豪野犬|太敦

Tip：原著向|有女装|有原创角色|请注意避雷

 

　　少年几乎是跳着跑过去的。

　　在那个人发现他之前。

 

　　天下着雨，鞋底落在深灰色的路面上，激起一朵朵水花。潮湿的脚步声被雨声淹没了。

　　“太宰先生！”

　　中岛撑着伞，小跑着来到太宰面前，一边接过行李箱的把手，一边笑着说：“辛苦了。出差还顺利吗？”

　　“唉，也就那样吧。”太宰懒得拿伞，往中岛这边靠了靠，轻轻地咂了咂嘴，“不算麻烦的委托，很快就搞定了。倒是在路上花了不少时间。”

　　“去了一周左右吧？”

　　“嗯，都快无聊死了。荒山野岭的，虽然是自杀圣地，但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，让人提不起自杀的劲啊。”

　　“……那今天去吃顿好的？”中岛看了一眼太宰，小声地说，“我请客。”

　　太宰的眼睛亮了，声音跟着上扬：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。”

　　“没关系，我有在存钱。”

　　“……敦，太老实的话，会吃亏的。”

　　中岛笑了笑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，只是把雨伞往太宰的方向倾斜了一点，听着雨声走了神。他和太宰一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，又独自走在人生的歧路上，快乐着，纠结着，为内心深处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而彷徨。

　　如果……

　　他晃了晃脑袋，把奇奇怪怪的想法甩了出去，转头却看到太宰好奇地盯着他，不禁移开了视线，然后撞上了电线杆。

　　“……好痛。”

　　“我说过了，会吃亏的。”

　　中岛揉了揉鼻子，没有急着回应太宰的话，反而稳住雨伞，维持着半分钟前的姿势，低声说：“没关系，太宰先生想吃什么？”

　　“就这家吧。”

　　太宰指着一旁的招牌，挂上了一抹坏笑。

　　可惜，得意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，就被发自内心的苦笑取代了。

 

　　“诶，还有委托啊——”

　　“嗯，国木田先生特地叮嘱我，让您一回来就去办公室，说是有新的任务。”中岛放下筷子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用低了半个八度的声音说，“所以，我自作主张，请您吃个饭放松一下，是不是不太好。”

　　“……难道这就是最后的晚餐。”

　　“也、也没有那么严重。不过，这次的委托，好像有点麻烦。”

　　太宰眨了眨眼，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，嘟囔着：“好想翘班。”

　　不到三秒，催命似的铃声震得他差点把菜吐出来，中岛不得不双手递上餐巾纸，用眼神示意他最好不要不接电话，以免国木田先生的怒火连续烧上三天。

　　“国木田，我受到美食的诱惑，在回侦探社的道路上迷失了——”

 

　　中岛捏着手指，抬头看向太宰、国木田，以及在旁边听了一会儿，因为感兴趣而看过来的谷崎、直美、与谢野，万分艰难地开了口。

　　“等等，比起我，小镜花更合适吧？”

　　“不行。镜花没成年，不能进出那种场所。”国木田铁面无私。

　　中岛在心里大喊我也没成年啊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：“那……”

　　被谷崎护着的直美和不能得罪的与谢野都不是好的选择，而太宰似乎也不关心搭档究竟是谁，哪怕是中岛也无所谓——

　　“……好吧。”

　　说到底，人总要为了工作和工资做出牺牲。何况上司的期望像聚集起来的云层一般，全部堆积在头顶，甩不开，吹不散，厉害得很。

　　大概是没想到中岛这么配合，国木田咳了一声，扶正眼镜，详细说明了注意事项，再次强调了委托人要求达成的目的——通过富商举办的酒会，获得关于富商女儿的意中人的情报。

　　不是探寻商业机密，不是调查业界丑闻，而是解决感情问题。

　　“为庆祝富商女儿成年而举办的酒会，将于明天晚上六点开始。委托人已经提供了邀请函和必要的正装。到时，由太宰和敦潜入现场，收集相关信息。但在那之前，得麻烦与谢野和谷崎，帮敦设计合适的……形象了。”

　　国木田将一叠资料放在太宰的办公桌上，把所剩无几的时间留给当事人，转身去忙别的事务了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有那么一瞬间，中岛以为自己要被大家的视线扎成筛子了。

　　“哎呀，不用担心。”

　　太宰拖着椅子，往办公桌前挪了两步，边翻阅资料边说：“这个委托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难。”

　　像是一句咒语，原本沉闷的空气变得轻快了，女孩子们不由地议论起来，连镜花和春野也加入了交流感想的阵营。

　　“听说委托人是某位富豪的儿子，长得还挺好看的，是不是暗恋富商的女儿呀。”

　　“说不定有别的企图呢，比如权利、金钱。”

　　“怎样都好啦，男人的心思有时候超级难猜——”

　　“敦要穿这条裙子吗？”

　　镜花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一袋衣物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，而中岛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，逃离这难耐的尴尬和难堪。然而，臆想中的调笑和揶揄并没有到来，大家都在认真讨论合理的妆面、自然的装扮，没有人在意男扮女装一事是否搞笑，是否好玩。

　　太宰悄悄地凑过来：“放轻松。对你来说，这是不错的经验。毕竟伪装潜入搜查也是调查员的重要技能之一。”

　　“太宰先生也做过这样的事吗？”

　　“……比起那个，我们不如来整理下现有的信息和线索吧。”

　　太宰拍了拍中岛的肩，笑得非常灿烂。

 

　　最先映入眼帘的，是被闪着碎光的黑色布料包裹着的，瘦削的后背。

　　蝴蝶骨裸露在外，漆黑的挂脖吊带和贴着腰部的裙体将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。尽管骨架略大，整体的弧线却恰到好处，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。硬要说的话，是那种带着七分优雅，三分飒气的角色。

　　中岛从座位上站起来，银色的发梢微微晃动，比往常长一些的短发被白玫瑰头饰装点着，露出了左侧的耳朵，以及颈部的曲线。

　　眼帘微垂，冷色调的眼影和眼尾深色的眼线遮盖了少年的稚气，淡淡的唇彩随着嘴唇的开合，泛着湿润的水光。

　　“感觉有点……不好意思。”

　　忙活了好一阵的女孩子们鼓起了掌，轻声感慨着“真不赖呀”。在角落里等了半天的太宰拿起西装外套，干净利落地穿上，朝中岛笑了一下。他侧过脸，同样被发夹夹上去的耳边的短发，让两人看起来十分相配。

　　“具体的细节，与谢野她们应该和你说过了吧？”

　　“嗯。我勉强能做到，但嗓音……”

　　“没事，我负责寒暄和交流，敦注意观察目标人物和来宾的互动。”

　　太宰伸出手，等待中岛挽住他的胳膊，不料中岛犹豫了片刻，把手放进了他的手掌里，就像被驯服的野犬一样。

　　“……敦。”

　　“诶？”

　　“算了，出发吧。”

 

　　从委托人安排的轿车里出来，两人并肩走向富商的豪宅。

　　如同电影中呈现的场景，宽阔的大厅和华丽的装潢超出了中岛的想象，他拼命控制表情，才抑制住想要大声感叹的冲动。僵硬的神色让他看上去忧心忡忡，吓得门口的接待连忙出声询问，两位是否需要帮助。

　　“不用，谢谢。”太宰摆了摆手，微笑着解释，“夫人身子比较弱，好久没出来了，可能有些不适应。”

　　对方会意，深深地鞠了一躬：“高桥先生、高桥女士，这边请。”

　　中岛点了点头，一面慢慢往里走，一面暗暗打量路过的每一个人。

　　长长的裙摆蹭着小腿，藏在裙摆上的口袋里的录音笔被提前打开，他仿佛不曾受到裙子的影响，走得慢而稳，像刚经历过一场大病，处处留心的人。

　　太宰捏了捏中岛的手指，暗示他看向前方。只见酒会的举办者——伊藤先生正领着爱女，穿过大厅中间的走道，向来宾一一问好。此时，会场中已经有相当多的人，伊藤先生的动作不算慢，却大方得体，兼顾了速度和礼仪。更难得的是，伊藤小姐始终保持着温暖的笑容，言行举止无懈可击。

　　中岛对太宰使了个眼色，将手指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，不露声色地发动了异能力。一刹那，周围的声音和气味裹挟着庞大的信息量，强硬地闯进了脑海里。中岛吸了吸鼻子，跟随太宰去取长桌上的酒和饮品，不忘侧耳倾听伊藤和其他来宾的声音。

　　“伊藤先生晚上好。”

　　“欢迎参加今天的酒会，近来可好？”

　　“据说伊藤小姐有中意的对象了，犬子怕是没机会了……哈哈，那样德才兼备的美人，能认识就是福分啊。”

　　“……诶，她和她的那个远亲，最近是不是有来往啊？”

　　一杯苹果汁被人递到眼前，中岛下意识地接过来，打算继续追踪先前听到的线索，不料对话突然中断，太宰的声音落到了耳边。

　　“晚上好，伊藤先生、伊藤小姐。”

　　抬起头来，恰好对上了伊藤先生灼灼的目光。红光满面的中年富商与太宰寒暄了几句，忽然话锋一转，提起了高桥家的事。

　　“听闻令兄因为急事脱不开身，今晚未能前来，甚是遗憾。还请您和您的夫人不要客气，尽情享受这短暂而美好的时光。”

　　“承蒙关心。兄长也托我代他向您问好，并祝令嫒一切安好。”

　　太宰彬彬有礼地应对着大人物的问候，中岛在他身边清浅地笑。本以为这有来有往的对话即将结束，没想到一直笑着的伊藤小姐撤掉了完美无缺的笑容，皱着眉问了一句——

　　“悟他还好吗？”

　　中岛愣了愣，分明听见对方的心跳加了速，呼吸随之变得急促。

　　“请别担心。虽然是急事，但兄长的能力很强，肯定能妥善地处理好，不影响后续的日程。”

　　“抱歉，失礼了。感谢您的谅解。”

　　“哪里，还请伊藤小姐不要介意，兄长他也很挂念您。”

　　“……是吗。”伊藤小姐稍稍低下头，又抬起头，冲伊藤先生眨眨眼，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　　伊藤先生叹了口气，诚恳地说：“给你们添麻烦了。请先享用新上的美酒吧。”

　　“好的，乐意之至。”

　　太宰接过服务人员端来的红酒，呡了一口，笑着目送走远了的伊藤，低低地问：“答案很明显了？”

　　“从各方面来说，是这样的。”中岛喝了一口苹果汁，用相同的音量说，“但是……如果是这样，高桥先生为什么要委托侦探社收集相关情报呢。”

　　“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。尤其是他们那样的。”

　　“是吗。”

　　面对并未给出明确答案的太宰，中岛深吸一口气，觉得有什么堵住了气管。而刚喝下去的苹果汁，或许仍然残留在喉咙里，没了甜味，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，苦涩的酸。

 

　　当中岛追逐着蛛丝马迹，准备拼凑出一个真正的答案的时候，异变横生。

　　一切矛头可能指向他方才察觉到的，某人对伊藤小姐的嫉妒和恶意，可等他反应过来，炽热的火舌卷起一阵热风，疯狂地吞噬了大厅深处的空间。

　　到处都是酒水，消防系统根本派不上用场。而且，结合保安用灭火器灭火的情况来看，这多半是有预谋的纵火。比如借助易燃物引火，趁乱伤害他人。

　　中岛甩掉高跟鞋，把裙摆绑到腰侧，毫不在意暴露的安全裤。他拉着太宰，顺着人流跑出火场，又在确保太宰安全后，逆流而上。

　　离开之前，他过分认真地说：“被烧死特别痛苦，所以请太宰先生不要乱跑，老实地，待在这里。”

　　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，中岛在心中描绘老虎，飞快地冲进了火海中。

　　因为他没有看见伊藤小姐的身影。

　　只看见伊藤先生那痛苦无助的表情。

 

　　“我也不想吃亏啊。”

　　太宰望着深蓝色的夜幕和通红的别墅，幽幽地吐出一口气，真就和中岛嘱咐的一样，在别墅外面的马路边，坐下了。

 

　　虎化意味着强大的行动力和敏锐的感知力，对战斗非常有效，对救火救人却未必如此。

　　烧穿灵魂的高温、灼伤气管的毒气、模糊不清的视野。此时此刻，需要克服的所有困难都比不上内心的焦灼。中岛穿越空无一人的大厅，闯进火势最猛的内廊，不停地奔走，不放过每个角落，终于在第三个房间的浴室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伊藤。

　　他关上门，快速地查看了整个房间。

　　窗户被锁死，房间里没有尖锐的物品，甚至没有寻常的椅子或板凳，空有一排柜子和一张的空荡荡的床。

　　狭窄的空间犹如巨大的蒸笼，升腾的热气托起一阵阵浓烟。中岛跑到裹着被子的伊藤跟前，朝她伸出手——

　　“伊藤小姐，您没事吧？我们赶快走吧！”

　　还没来得及拉起瘫坐着的伊藤，房间的门轰然倒塌了，火焰窜了进来，凶猛地啃噬着地面和墙面。顾不上多想，中岛拽着伊藤走到窗边，一手护着她，一手变成虎爪，尽全力打破了窗户，连同窗框和那把困住了他们的锁。

 

　　“谢谢您……”

　　伊藤颤抖着抱住膝盖，在远离人群的马路边自言自语：“……这是不是报应啊。”

　　中岛解除了异能力，瞥了一眼被烧伤的手臂，心不在焉地想，等伊藤小姐缓一下，就去找伊藤先生……不知道太宰先生有没有好好待在原地。啊，消防队来了，应该不需要太担心吧。

　　转过头时，伊藤直直地看了过来，中岛这才意识到，自己主动抛弃了伪装，没了遮挡，没了形象。于是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肩膀，手足无措地说着“不是您想的那样”，又在对方的注视下真诚地道了歉。

　　“我明白的。只有我知道，高桥家的次子不长那样，而你们也不是坏人。”

　　“……您认识高桥悟先生吗？”

　　“何止认识。”

　　中岛想了想，在距离伊藤一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，把发酸的手臂放到膝盖上，耐心聆听接下来的话。

　　“也许就是因为这样，才会有人看我不顺眼。明明是什么都不缺的大小姐，却要去迷恋不该迷恋的人，落人口舌，遭人怨恨。”伊藤停顿了两秒，缓缓吸了一口气，近乎平静地说，“可是，爱上远亲并没有错，也不违背法律和家规。是人们主观的看法破坏了相安无事的局面，带来了不堪入耳的流言……不被认可的爱，终究得不到祝福吗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

　　“爱上悟，原来是这么辛苦，这么幸福的事。”

　　中岛想说点什么，无奈脑子转得很慢，语言组织能力跟不上对话的节奏。沉默了好一会儿，他撑着膝盖站起来，笨拙地表达了他的看法。

　　“但是，您不后悔吧？我觉得，只要您不后悔，就没关系。您身边的事物，您珍视的东西，肯定会越来越好，不辜负您的付出，成为您理想中的样子。”
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

　　想起前两天接待的委托人的样子，中岛弯起嘴角，无声地笑了。

　　那位先生穿着笔挺的西装，面容清秀，文质彬彬，只是好像没什么自信。把邀请函和正装交给国木田先生时，他弯下腰，恳请侦探社尽快完成委托，想必十分重视这个情报。尽管做法有些迂回，未必正确，但他想要知晓对方的心意的意愿，是毋庸置疑的。

　　这时，伊藤突然站了起来，望向中岛的背后。紧接着，中岛听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，拖着长音的声音。

　　“敦——”

　　回过头来，太宰和伊藤先生正往这边走来。

　　伊藤小姐对中岛鞠了一躬，小跑着投入了父亲的怀抱。中岛把破破烂烂的裙子往下扯了扯，局促地笑了笑，听太宰絮絮叨叨地说了好长一段话。

　　“敦跑得太快了。我在原地等了很久，没等到你回来，就在四周转了转。消防队和警察局的人都来了，伊藤先生忙着说明情况，协助警方排查现场人员，真是不容易呀。”太宰边说边脱下外套，披到中岛身上，“幸运的是，暂时没有人员伤亡，嫌疑人也被逮捕了。不幸的是，我们的任务大概率要失败了。”

　　中岛点了点头，又低下头，在裙子的口袋里翻找着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不成形的录音笔：“说不定……没有失败。”

　　“敦和伊藤小姐……”

　　话未说完，伊藤先生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——

　　“高桥先生、高桥……女士。”

　　伊藤先生倾身道谢，庄重地说：“这份恩情无以为报。以后若是需要帮助，请来找我和真由子吧。还请两位好好休息，后会有期。”

　　太宰和中岛与伊藤先生道了别，看着他和伊藤小姐远去的背影，一时相顾无言，续不上一分钟前的话题。

　　半晌，中岛取下白玫瑰头饰，摘下假发，深呼吸数次，看似随意地说：“伊藤先生发现了吧。”

　　“至少他没有当场揭穿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这么说，敦从伊藤小姐那里获得了意中人的情报？”

　　“算是吧。我们聊得不多，是伊藤小姐自己说的。毕竟受了那么大的刺激。”

　　“不愧是敦。”

　　“太宰先生也没有跑去尝试新的自杀方法，有好好待在这里啊。”中岛凝视着别墅，清澈的眼睛映着逐渐暗淡的火光，沉淀着别样的情绪。

　　“太沉重啦。”

　　太宰抬起手，用食指戳了戳中岛的胸口。少年的心脏依然热烈地跳动着，在全身流转的血液却一点点凉了下来，就像在寒冬绽放的花朵，竭尽全力地从冻土中汲取生存所必须的养分一样。心跳之所以沉重，是因为背负着生命的重量。

　　胸前的手往上移动了一个手掌的距离，极轻地摩挲着火焰印下的痕迹，中岛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，抓住了太宰的手腕。他觉察到对方的脉搏很快，表情又和平时没什么不同，不免疑惑地皱起了眉，投去了奇怪的目光。

　　“我收回以前说的那句话。”

　　“啊？”

　　太宰压低眉眼，扯开了嘴角：“就是那句——太老实的话，会吃亏的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哪怕你知道绝对会吃亏，有时候，也不得不自愿去做一些事，不是么。”

　　平稳而柔软的嗓音，从肩上离开的右手，触碰到的微凉的皮肤，暖和到无以复加的怀抱。凉爽的晚风吹拂着猛然升温的脸，耳边的心跳声如雷声一般，回荡在仅存于两人之间的，狭小的空间里。

　　“您都知道了？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中岛把脸埋进太宰的肩窝里，闷闷地说：“本来，我不打算说的。”

　　“那可真是折磨啊。”太宰贴着中岛的左耳，低沉地笑了一声，“本来，我还挺享受轻飘飘的感觉的。哪怕没有活着的实感，只要偶尔感受到一点刺激，就足够有趣了。然而，敦非得拽着我，让我脚踏实地，和大多数人做相同的事，按时上下班，按时吃饭。”

　　“我没有……”

　　“可有时，敦又会松开绑着我的那根绳子，在我往上飘的时候一把拽回来。我就这么上上下下的，苦不堪言。”

　　“……抱歉。”

　　“这样也好。”太宰的话里仍旧带着笑意，被微风吹得柔和而松散，“这种束缚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，所以……”

　　“所以，如果我能成为您的力量的话，您愿意……和我、在一起吗？”

　　“不是一直在一起嘛。”

　　中岛抬眼看向太宰的侧脸，好看的弧线在黑夜里勾勒着属于他的温柔。

　　“对了……”

　　太宰拉开两人的距离，笑眯眯地说——

　　“今天的敦，很漂亮。”

 

　　“敦，有你的快递。”

　　“啊，谷崎先生，谢谢。”

　　一周前，多亏了那段录音，侦探社顺利完成了高桥先生的委托。

　　听说在那之后，高桥先生向伊藤小姐告白了。两人不顾他人的反对，双双坠入了爱河。此外，高桥先生没有把中岛弄坏裙子的事放在心上，并未要求归还那两套正装，反而寄来了额外的物品。

　　“敦收到了一条裙子。”

　　“等等，小镜花，小声点……”

　　“哎呀，这里还有一张卡片呢。”

　　“直美小姐，请还给我——”

　　直美清了清嗓子，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高桥先生写下的话：“‘听真由子说，中岛小姐穿挂脖连衣裙特别美。为了感谢您的付出，我们一同挑选了这条裙子，请笑纳。’”

　　她转头寻找与谢野的身影，开心地问：“与谢野医生，那时用的白玫瑰发饰还在吧？可以配这件白色连衣裙诶。”

　　“在呢。”

　　中岛偷偷摸摸地远离了围过来看裙子的女孩子们，走到一半，被太宰拦住了。

　　“我也很期待啊……”

　　太宰眉眼弯弯，慢悠悠地说——

　　“中岛先生。”*

 

 

　　作者有话说：

　　* さん可以表示先生，也可以表示小姐。

　　白玫瑰的花语：纯洁、浪漫，求爱之花。我足以与你相配。

　　故事标题的由来：请大家听这首歌——如果能成为谁的心脏的话，原唱是GUMI，我特别喜欢这个翻唱。

　　女装梗源自某一天做的梦，只记得敦敦美好的后背了。想了好久，终于写出来了。

　　全文6900+字，希望大家吃得开心。